文心雕龙

【陆小凤传奇】红梅映雪 2

　　我叫任欢，是一个穿越人氏。 

 

　　现在，我在万梅山庄之中，在西门吹雪的身旁。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剑法，日复一日持之以恒方能有所得，你已迟了。” 

 

　　我道：“那我可以不学剑了吗？” 

 

　　这人在公鸡还没开始叫的时候就起来练剑，自己练还不够，还把我也拽起来了。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冷冷道：“你长着这样一张脸，就该学剑。” 

 

　　我：“……” 

 

　　这是什么道理，就因为我长得和他一样，我就得有他那样的剑法？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不再言语，他用剑鞘一挑，一柄精钢打造的长剑便从树干上飞起，直直插入到我面前的地面上。 

 

　　人在屋檐下，不得不低头。我叹了口气，用手去拽那柄长剑。 

 

　　第一下，没有拽动。 

 

　　第二三四下，还是没有拽动。 

 

　　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，我咽了下口水，偷偷去看西门吹雪的脸色。 

 

　　他无甚表情，连发丝都没动一下。但我依然看出他眉眼之间写满了对我的冰冷。 

 

　　那冷意似剑光，刺得我面皮通红。 

 

　　太丢人了。 

 

　　站在一旁伺候的徐伯看不下去了：“任公子，用力。” 

 

　　我双手握住剑柄，气沉丹田，使足了力气去拔，但那柄剑像是长在了土里一样，任凭我使多大的劲，它都纹丝不动。 

 

　　我一边拔剑一边喊：“不行啊——还是拔不出来！” 

 

　　半晌，我放弃了，喘着粗气对徐伯道：“徐伯，你能不能……” 

 

　　徐伯立刻打断了我的话：“不行啊任公子，庄主有规矩，这剑是谁的，就只能是谁拿，我要是帮了你，那你今天就不能吃饭了。” 

 

　　？？？ 

 

　　不该是徐伯不能吃饭吗？为什么是我？ 

 

　　徐伯缓缓道：“连剑都拿不起来的是废物，废物没资格吃饭。” 

 

　　我：“……” 

 

　　我是废物，我不配站在这里。 

 

　　我歇了一会儿，又试了几次，终于把剑拔出来了。 

 

　　此剑不愧是万梅山庄出品的，剑身中正，大巧不工，吹毛断发，乃是剑中的绝品。 

 

　　不过此剑有一个缺点。 

 

　　它太沉了，我拿不动。 

 

　　当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手中的剑时，西门吹雪的脸色从冰冷变得有些许怪异，徐伯的脸也开始抽搐起来，想笑又不敢笑。 

 

　　我知道，我给西门吹雪丢人了。 

 

　　哦，不对，是西门吹雪的脸。 

 

　　我给西门吹雪的脸丢人了。 

 

　　练剑这件事最终以我换上了木剑为结局，西门吹雪抱剑站在树下，看着我一边读剑谱一边毫无章法的挥舞木剑。 

 

　　这不能怪我，在我没穿过来之前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男而已，对这些一点不了解。 

 

　　你见过哪个宅男行走江湖打抱不平的？ 

 

　　我拿着木剑胡思乱想着，不想西门吹雪突然间利刃出鞘；我只觉眼前寒光一闪，一缕本就不怎么长的头发离开了我奔向大地。 

 

　　我倒吸一口冷气，站在原地不动了。 

 

　　不敢动不敢动，这现在是一缕头发，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的脑袋了。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的声音里仿若夹杂着冰雪，清冷无比，我听见他沉声道：“专心。” 

 

　　我点头哈腰地道：“是是是，好好好。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是剑神，也是剑痴，对剑有一种莫名的执着，我的不专心对他而言是对剑的一种侮辱。 

 

　　唉，人在这里身不由己就算了，连思想也要被控制，我太难了。 

 

　　练剑如此持续了月余，我对剑法的理解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，渐渐变得有模有样了起来；这让我不由得沾沾自喜，难不成其实我也是一个用剑的天才？ 

 

　　当然，和西门剑神没法比啦，不过只要有一点点的进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；想到将来我也能和那些江湖高手一样飞檐走壁，快意江湖，心情就有些激动。 

 

　　这种激动一直持续到陆小凤的到来。 

 

　　这次他是从后山树林的外围进来的，身上系着那件醒目的红披风；他一手摸着胡子，另一手上打着一把绢扇，一张娃娃脸笑得人模狗样的。 

 

　　山庄后山里的花瓣随风起舞，有些落到他发间，平添一份鲜艳。 

 

　　看见我，他的笑意更深，挥舞着扇子跟我打招呼：“任欢，喝酒吗？” 

 

　　妈的，死酒鬼！ 

 

　　我压下心里对他的火气，挤出一个笑来：“我没酒。” 

 

　　“哎，我知你没有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走到我身前，凑到我耳边低声道：“西门有几坛上好的松花陈酿。” 

 

　　他左右瞧瞧，接着道：“凭你的脸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来，到手后你我一人一坛。” 

 

　　我：“不！” 

 

　　坑我一次不够，又来第二次？ 

 

　　陆小凤说的酒我是知道的，庄主在前几日还饮过，不过他却勒令我不许喝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。 

 

　　此时，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我心头涌现。 

 

　　我缓缓道：“天下人都说陆小凤离不开两样东西，一样是酒，一样是女人。万梅山庄里有酒，却没有女人，你不该来这里喝酒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的面上也升起了一抹奇异的神色：“不错，我确实不该来这里喝酒，万梅山庄的酒虽好，却也并非世间罕见。” 

 

　　说罢，他微笑着望着我：“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来干什么了。” 

 

　　我道：“不，我不知道，我这么说只是因为我心血来潮罢了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：“……” 

 

　　我道：“所以你来做什么呢？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：“你方才说话时的神情，简直和西门一模一样，我差点就以为你是他了。” 

 

　　我：“但西门只会和你一同饮酒，却不会提你该在哪里喝酒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那种奇异的神色再度出现：“不错，因为我是他的朋友。” 

 

　　他看了看我，笑容变得温柔了些，道：“你也是我的朋友。” 

 

　　我冷冷道：“那作为朋友，你是不是该把那五百两给我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顿时卡壳：“这，你没有拿剑给我。” 

 

　　我把随身带的木剑扔给他，“剑有了。” 

 

　　他呆呆地望着手里的木剑，好半晌才出声：“我的玉扳指在你那里，你把它还我，我就给你银子。” 

 

　　我：“……” 

 

　　这下轮到我说不出话了。 

 

　　那枚玉扳指在西门吹雪那里，就是打死我，我也不敢去要。 

 

　　陆小凤哈哈大笑，道：“其实那玉扳指是西门赠我的，现下他已还给我了。” 

 

　　他掏出玉扳指给我看。 

 

　　？？？ 

 

　　陆小鸡他耍我！ 

 

　　我大怒，一把抢过木剑朝着他的脸挥去，这个动作很大胆，我也用了十足的力气，但我知道这伤不到陆小凤。 

 

　　果不其然，陆小凤动都没动，两根手指轻飘飘地夹住了我的木剑。 

 

　　他笑嘻嘻地道：“别那么生气啊。” 

 

　　话音未落，另一道挟裹着寒光的剑自右方朝着他的脸斜刺过来，陆小凤吓了一跳，放下手提气跳到了一旁。 

 

　　我定睛一看，原来是西门吹雪出现了。他神色冰冷地提着剑，脸上却没有杀气。 

 

　　他望着我：“记住了？” 

 

　　原来方才他是在给我示范。我乖巧如鸡的点头：“记住了。” 

 

　　记住了，下次用真的剑砍陆小凤的脸。 

 

　　陆小凤在一旁苦着脸道：“倒也不必用我练手。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他伤不到你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一怔，随即大惊，“他的剑法进步太快了吧，短短几十日，已经能出手伤人了。” 

 

　　说完他目光又投向我，像是在看一个稀世罕见的物品。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尚显稚嫩，但悟性尚可。” 

 

　　我撇撇嘴，拿着木剑站到了西门吹雪身旁。 

 

　　一阵清风吹过，此地的三人忽的全部都沉默了。 

 

　　过了会儿工夫，陆小凤叹了口气，道：“你这人这一生中，有没有真的烦恼过？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没有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你真的已完全满足？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淡淡道：“因为我的要求并不高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所以你从来也没有求过人？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从来没有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所以有人来求你，你也不肯答应？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不肯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不管是什么人来求你，不管求的是什么事，你都不肯答应？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我想要去做的事，根本就用不着别人来求我，否则不管谁都一样。” 

 

　　我听着这两个人之间摸不着头脑的对话，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。 

 

　　我知道，下一刻陆小凤就要放火了。 

 

　　果不其然，陆小凤道：“若有人要放火烧你的房子呢？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道：“谁会来烧我的房子？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我。” 

 

　　我不忍直视的默默扭过脸，此时我才知晓，原来一切才刚刚开始。 

 

　　感情我穿来的还挺早的，能赶上剧情。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我这次来，本来是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的，我答应过别人，你若不肯出去，我就放火烧你的房子，烧得干干净净。” 

 

　　西门吹雪凝视着他，过了很久，才缓缓道：“我的朋友并不多，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，但你却一直是我的朋友。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所以我才来求求你。” 

 

　　我擦擦额头上根本没有的虚汗，在心里感叹不已，死心吧陆小鸡，西门吹雪他是软硬不吃的。 

 

　　这世上能让陆小凤吃瘪的人很少，西门吹雪绝对是其中一个。 

 

　　陆小凤动了动嘴唇，忽然，他的目光望向了我。 

 

　　我心头开始涌现出不好的预感。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任欢，你知道大智大通这两个人吗？” 

 

　　我谨慎地点点头。 

 

　　大通，大智，一个知道全天下所有的事情，一个能回答全天下所有的问题。 

 

　　在原著当中，陆小凤去问有没有能打动西门吹雪的办法，大通大智给出的回答是：没有法子。 

 

　　无欲则刚，西门吹雪无欲无求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。 

 

　　陆小凤道：“他们说，这世上没有法子能够打动西门吹雪，但我觉得，你不一样，你或许有——” 

 

　　我打断他：“没有，我不知道！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：“……” 

 

　　陆小凤只好又看着西门吹雪。 

 

　　迎着陆小凤的目光，西门吹雪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打动我。”